不日？夢 -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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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夢

第一回

邱季芝打著呵欠，慢慢地走進校園。

「早晨！」游舍晴迎面而來，看看季芝，說：「你這模樣，肯定昨晚又沒睡，顧
著上網，是吧！？」

「我與網友在聊天室內談天，不知不覺便到了早上。」

「那麼看來，你今晚也沒精神出席了。」

「甚麼？」季芝大感疑惑。

「你忘了嗎？今天加貝考最後一科筆試，我們早約了晚上為他慶祝一番嗎！」

「我怎麼會忘記了！」季芝望望手錶，自言自語地說：「今天是四月三十日，加
貝考試完了，唉！想不到這麼快便一年了！」

「有些事你更想不到，現在已是九時十分，我們遲到了，究竟你去上課還是想逃
學！？」舍晴急步走進教學樓，季芝只好跟隨在後。

季芝與舍晴在中學時代已十分熟稔，升上大學以後，也不約而同地報讀中文系。
季芝熱愛當代文學，對於金庸的作品，更是愛不釋手，只要跟她一提到金庸，甚
麼楊過、小龍女、喬峰、香香公主……她可以喋喋不休，跟你說過不停。舍晴為
人主動、豪爽、愛冒險，立志成為女記者，成為葉雅媛（香港著名女記者）第
二。

「我們今晚的行程該怎樣呢？」在演講室內，舍晴稍稍地說著。

「不如問問少鳴，看她有甚麼提意。」季芝說。

「不用問她了，她只喜愛到蘭桂坊。況且她今天也沒有回來上課。」

「她不是生病了吧！她已三天沒有回來上課。」

「九成是被女友拋掉，失戀鬧情緒！」舍晴邊說邊轉著手上的鉛筆。她總愛在課
堂上轉筆。

「你可不要那麼大聲，」季芝說：「給人家知道少鳴是同性戀，那就糟透了！」

「唉！那又如何！不要提她了，還是說回我們的行程吧！」　舍晴把玩完自己手
上的鉛筆，又拿起季芝手上的鋼筆，「這一枝重些，較容易轉動！不如這樣吧，
」舍晴又再開始轉動筆桿，「我們先去打保齡球，然後吃一頓豐富的晚餐，飯後
再看電影，如何？」

「你鬼主意最多，一切依你好了。」

於是，季芝負責訂位、買票，舍晴傳呼加貝、加南和少鳴。

「你好！請問貴姓找加貝？」耳筒裡傳出傳訊員的聲音。

「請你告知他是舍晴，叫他今晚七時，在尖地恆等，我們會為他慶祝脫離苦海，
另外，……」舍晴一口氣的說著。

「慢著！慢著！請你說慢一點好嗎？你說得那麼快，我可追不上，還有，甚麼是
尖地恆？」

「第一天在傳呼台工作嗎？」舍晴不屑地說：「尖地恆，那便是尖沙咀地鐵站恆
生銀行。剛才我說的每一字，你可記了下來嗎？」

「記下了，很對不起，我重覆一遍給你聽吧，你請加貝……」

「不用了！」舍晴只感倒霉，「我趕時間，你繼續替我留口給他吧！另外請他通
知他的哥哥出席，有問題便傳呼我，再見！」舍晴迅即掛上聽筒。

其實這種情形，在傳呼台是十分常見的，但對於第一天上班的張逸君來說，這可
把他嚇呆了。世間上怎會有這樣的人？真可惡！雖然逸君打字的速度也算快了，
但還是趕不上舍晴說話的速度，剛才他只好硬著頭皮，記了下來，待舍晴掛線以
後，他再完成那個口訊。

「你好！」逸君又再接聽新的客戶，「請問貴姓……找……加貝？」千萬不要是
她了！

「怎麼又是你？！」舍晴只感無奈。

「你是剛才那位舍晴小姐嗎？」逸加今趟真是當災，「為何你會認得是我？」

「你的聲音像患了重感冒般，怎會不記得。」

「不要說別的，麻煩你替我留下電話號碼給加貝。」

「好！請說！」

「七…… 一 …… 三 …… 七 …… 八 …… 八 ……
一 …… 四」

「七一三七八八一四」逸君重覆著，心想：「為何這趟又會說得那麼慢呢？」

舍晴像是知道他心裡所想，「怕你趕不及記下來，所以今次說得慢一些，免得你
又嫌我說得太快。」

「很對不起，還有其他的口訊嗎？」

「沒有了，再見！」

「多謝你的來電，再見。」

逸君終於鬆一口氣。看看牆上的大鐘，已是五時四十五分，還有十五分鐘，逸君
便下班。好不容易才捱過一天。只是第一天，逸君已感吃不消；傳呼台的工作，
原來並不像外間猜測般寫意。雖然工作簡單、收入高，但吃飯的時間只有三十分
鐘，兼職的傳訊員更只得二十分鐘；每天只可去洗手間兩次，每次不可多於五分
鐘。當客人罵你時，你絕不可跟他對罵，還要連忙致歉，試問一般人如何忍
受？！逸加卻早有心理準備。他覺得任何工作也是要受氣的，現在薪酬高了，理
應受氣也多一點，所以他從不介意。由於是第一天上班的緣故，才使他感到驚
訝。

下班後，逸君閒著沒事做，便開始計劃晚上的節目。腦海裡，突然想起了舍晴那
個傳呼，「對！為何不去瞧一瞧那個舍晴是甚麼模樣，是否咄咄迫人？」於是，
逸君便下定主意，乘車前往尖沙咀。

下午七時二十分，季芝、舍晴、加南和加貝已到了地鐵站，只有少鳴還未見蹤
影。

「不要等她了，每次總要人家等候多時才罷休。」加南破口大罵。

「多等一會兒吧！也許只是塞車。」季芝不知所措地說。

「對！多等一會，或許只是遲了出門，又遇上塞車，遲到二十分鐘也不算是甚
麼。」加貝附和著。

那邊箱，逸君在地鐵站內左顧右盼，細看每一個女子的動靜，看看誰最像舍晴。
當他的視線停留在舍晴的面孔時，直覺告訴他：「她便是舍晴。」逸君不斷地打
量舍晴。長頭髮，髮末鬈曲，瓜子臉，眼大大，鼻不算高，擁有一雙小咀巴，雖
然每一部份也不見突出，但合起來看，卻十分清爽、自然。舍晴身穿白恤衫，牛
仔褲，腳上穿著涼鞋，絕對是青春少艾應有的模樣。

「舍晴，」逸君聽見站在舍晴身旁的女子叫道：「究竟你有沒有通知少鳴？」

真的是她！

「當然有，」舍晴怒道：「我似那種沒頭沒尾的人嗎？我已傳呼了她，只是她沒
有回覆我而已。」

「那麼我們還繼續等嗎？」加南道。

「主角，」季芝望著加貝，「你認為如何？」

「唔……」加貝想一想，說：「多等五分鐘吧！再不見她，我們便離開。」

「好！」加南十分贊同，「算是仁至義盡吧！」

在這五分鐘，逸君將舍晴他們續一「觀賞」。站在舍晴身旁的那個女子，比舍晴
矮小，短髮，鼻樑上架著眼鏡，身穿一條粉藍色的連身裙，同色運動鞋，活像一
個洋娃娃。逸君當然不知她便是季芝。跟他們對話的，是兩個大男孩，較高的那
一個，即是季芝稱他做「主角」的那個，逸君猜想那便是加貝，為他慶祝脫離苦
海的。加貝身型瘦削，穿著紅白格子恤衫、牛仔褲、黑皮鞋，給人很時髦的感
覺。剩下來的，逸君相信他便是加貝的哥哥，因為舍晴曾在口訊中提及。加貝的
哥哥，西裝畢挺，在潮濕的春天裡，令人感到侷促。

「已過了五分鐘，走吧！」加南首先提出。

「再傳呼少鳴，通知他到餐廳跟我們會合。」季芝說。

「不去玩保齡球嗎？」舍晴問。

「趕不及了，我們還要看電影。」季芝答。

「只好留待下一趟。」加南說道。

「走吧！」加貝道。

傳呼了少鳴，他們走進一間韓國餐廳。席上，眾人均沉默不語，或許是為著少鳴
無緣無故的失約吧！由於時間緊迫，晚飯後，他們便立即前去電影院。

逸君一直跟隨在後。經過大街小巷，走進韓國餐廳，到達電影院，逸君止步了，
因為他沒有戲票；然而，他不甘心今次的探險歷程就此終結，再三考慮下，還是
買了門券，走進放映室。

電影還未開始放映，季芝首先打破沉默，「你們知道甚麼是S-language嗎？」

「是甚麼樣的玩意？」加貝很感興趣。

「是每個字之間用S再多併一個字。」季芝說。

「我不明白。」加南說。

「即是『你』就是Le，不要L加上S就變成Se，那便變成Le Se，『明』就是
Ming，加了S就變成Sing，餘此類推，就變成了Le Se Ming Sing Ma Sa，即是『你
明嗎？』。我是從一套電影中學的。」

「蠻有趣呢！」舍晴雀躍地說。

「不如試試看。」加貝說。

「好！由我開始。」舍晴說：「Ka Sa Nam Sam Fine Sine Se Se Kit Sit Fun Sun！」

「你在說甚麼呀？」加南不明白。

「她希望你早點兒結婚。」季芝說。

「怎麼又會說到這樁事？」加南說：「Le Se Pa Sa Wo So Bin Sin Wong Song Lo So Ng Sg Ma Sa？」

「做弟弟的，這趟也不幫你了，」加貝笑說：「王老五不是任何人也可當上的，
你還沒有這資格。」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弄得啼笑皆非，令放映室充滿了愉快的笑聲，不久，電影
開始放映，笑聲也終止，大家都投入電影的世界裡去。

甚麼事可以令這四個人樂不可支？逸加不能了解。電影完畢後，逸君結束他的追
蹤行動。他對於今次的追蹤行動，只能這樣形容：「沉悶」；他一直認為，甚麼
脫離苦海慶祝活動，應該是多姿多采的，但是現在……

「唉！誰叫自己想出這種無聊的玩意！還是安坐家中看電視節目比較好。」逸君
邊想邊乘車回家。

走出電影院，舍晴的手提電話響起。

「來電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電話接通，舍晴模彷著俠士的口吻。

「嗚……嗚……」電話的另一端，傳出怪異的聲音。

「萬聖節還未到，扮鬼嚇我是不會得到糖果的。快說！你是誰？」

「我是少鳴。嗚……嗚……」

舍晴終於認出是少鳴的聲音。

「你沒事吧！幹嗎在哭？」

少鳴答非所問。

「嗚……香港最高的大廈是那一幢？」

舍晴知道少鳴在哭。

「中環廣場，」舍晴心感不妙，「你在那裡？我來找你。」

「蘭桂坊。」少鳴說：「嗚……但我現在會前去中環廣場。嗚……」

「不。在蘭桂坊等我！」舍晴心亂如麻，「十五分鐘後便到，我到達後，再一起
去中環廣場。」

「好吧！嗚……快點兒呀！」少鳴哭著說。

舍晴關上電話。她立即將實情告知加南、加貝和季芝。

「還等甚麼？立即去蘭桂坊。」加南說。

於是，他們乘坐計程車，前去蘭桂坊。

～第二回～

作者：明目

日期：1997年09月01日

第二版修正日期：1997年10月26日

第三版修正日期：1998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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